人不是数字
一场长达十多年的税务纠纷,几乎摧毁了一位澳洲亚裔企业家。
在他无辜坐了10年牢、亲姐姐绝望自杀之后,他终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被无罪释放。
如今澳洲税务局(ATO)终于宣布将对此事进行独立审查。
这一决定的背后,是一段令人痛心的经历。
2011年,澳洲亚裔商人Jae Jang推出了一款全新酒类产品,旨在打破传统行业格局、为葡萄酒市场注入创新活力。
当时,澳洲联邦刚通过一项新法案,鼓励本地酒商开发风味型葡萄酒产品,并规定这类产品可按“葡萄酒税率”征税,而不必适用烈酒所需缴纳的高额消费税。
Jang抓住了这一政策机遇,推出了名为Divas的产品——由葡萄提取物制成,成分包括葡萄酒和葡萄蒸馏酒的混合物。
为确保业务合规开展,他还专门向澳洲税务局(ATO)申请了私人裁定,明确表明Divas是“可享退税的葡萄酒”,可按葡萄酒税率征税。
然而,由于该产品被酒类大企业视为潜在威胁,有人向税务局施压,结果Jang的企业很快就被怀疑“涉嫌欺诈”,ATO正式启动调查。
这场本应属于税收技术层面的争议,却迅速演变成一场对个人、家庭和企业的全面围剿。
Jang的商业合作伙伴Debbie和Bill Ingleton也遭受牵连。
图为Debbie
他们的住宅遭到突袭搜查,每天要接十几个ATO的电话,连Debbie的内衣抽屉都被翻遍。
ATO一再质问他们“钱藏哪了”,而他们只能无奈回应:“我们只是租房住的普通人,根本没有什么钱。”
当时Debbie身患癌症,同时还正遭遇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
她的心理医生曾明确写信给税务局,说明她患有严重抑郁和自杀倾向,且病情“因ATO的行为而加重”。
尽管如此,ATO并未停止对她的调查,导致她多次在家中锁进洗手间想要轻生,最终因精神崩溃而住院。
在这场风波中,一位税务官员因“未遵守ATO内部规范”而被调离案件的调查。
为了不再被ATO纠缠,Jang决定将公司业务搬至新西兰。
Jang的妹妹Deannah,一位邦德大学的学者,在哥哥陷入困境时挺身而出,协助家庭维持生意。
图为Jang的妹妹Deannah
她为新西兰业务注资,以应对ATO在法院尚未裁定前就强行将产品定性为烈酒、征收高额税费的行为。
然而,她很快也成为ATO的打击对象。
税务局不仅突然对她个人提出新的税务评估,还扣押了大学给她发的工资。
Jang表示,这完全击垮了妹妹的心理防线:“她不是商人,她只是作为家人想帮我们撑下去。”
2017年11月1日,Deannah在崩溃中选择了自杀,Jang将此归咎于ATO的打击行为。
就在妹妹去世六周后,Jang在悉尼住所外被捕,当时他的八岁儿子还在楼上。
他被羁押一晚,并被指控两项“共谋欺诈税务局”的罪名,最高可判十年徒刑。
这场刑事指控持续了两年半之久,最终法院宣布撤销所有指控,并明确指出“检方无证据可提交”。
Jang回忆当下心情:“我当然松了口气,但同时也非常愤怒——这一切根本不该发生。”
“税务局根本不在乎代价,在他们眼里人只是数字。”
“当ATO盯上你,就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围猎。我几乎没撑下去,而我妹妹则再也没有机会活下来。”
而Debbie和Bill Ingleton也同样被起诉。
Bill在Jang被宣判无罪时一同被判无罪,而Debbie却又等了13个月才等到案件撤销。
她说:“我坚持亲自到庭听法官说‘你被无罪释放’,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但命运并未善待这个家庭。
案件撤销仅两个月后,Bill被确诊为胰腺癌晚期。
Debbie泪述:“我认为ATO就是杀死我丈夫的间接凶手。”
图为Bill
如今,面对媒体提出的33个问题,ATO大多拒绝作答,理由是“涉及隐私”。
不过发言人随后表示,将启动一项“独立审查”,全面调查过去十多年来涉及的所有相关问题。
发言人表示:“我们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也理解外界的担忧。此次独立审查的结论将指引我们采取必要的后续行动。”
这起案件再次引发了公众对权力滥用与纳税人权益保障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