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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者溪边愚人梳理历史上多位美国总统与工会的故事，本文为该系列的第五篇。本系列曾介绍，里根对罢工工人和工会实施了全方位的打压，造成的结果就是一个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分裂的美国。而连竞选口号都照抄里根的川普，同样在其任期中反复挥刀刺向工人。曾经投票给他的美国蓝领工人，这次还会上当吗？
（注：本文由《美国华人杂谈》与非营利调查新闻编辑室“Information Justice（信息正义）”联合发表。） 说实话，我本以为川普不是政客，只因玩竞选用力过猛，“不小心”真当上了总统，那么这个总统就也是混日子地玩四年，在工会这样一个“小众”话题上不会有什么“建树”。 但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2017年1月，上任才六天，川普宣布“为美国工人伸张正义的时刻已经到来”。但是，他的行动是完全相反的，用《卫报》一篇观点文章的说法是：“在川普担任总统的四年里，他和他的政府在工人背后捅刀子的事比他的胡言乱语还要多得多。” “川普一次又一次地挥刀刺向工人。” “作为总统，他没有放弃任何一个打压工人的机会。” UAW工会主席肖恩·费恩(Shawn Fain)说得更直接，他在5月致工会成员的一封信中表示：“川普再次当选将是一场灾难。” “总统与罢工”系列的第五篇就说说川普为什么是美国工人的灾星。  《卫报》发表观点文章说“川普一次又一次地挥刀刺向工人。”“作为总统，他没有放弃任何一个打压工人的机会。”（《卫报》截屏） 任命反劳工律师坐镇劳资关系委员会 里根通过对全国劳资关系委员会（National Labor Relations Board，简称NIRB）的控制，严重打压了工会和劳工运动。川普步其后尘，他上任后的一些重要任命中，就包括了任命彼得·罗伯(Peter Robb)担任NLRB总法律顾问。 这个彼得·罗伯是何许人也？ 我在“总统与罢工”系列的第三篇里介绍了，里根对工会和工人利益的打压是全方位、系统性的，但其最臭名昭著的时刻是在1981年，他取消了专业空中交通管制员组织(PATCO)的工会认证，解雇了11300多名罢工的空中交通管制员。这一行为严重削弱了美国工会的力量，为全面打击工会组织权奠定了基础，而这个彼得·罗伯就是当年帮助里根摧毁PATCO的律师。 罗伯是一个专门代理资本方/管理方的劳工律师。2014年，当国际电气工人兄弟会(IBEW)开始组织工会时，他代理了资方多米尼克核电站(Dominion Nuclear)。根据In These Times的报道，罗伯所在的律师所Downs Rachlin Martin曾在其网站上吹嘘，罗伯“在NLRB的代表案诉讼中代表了一家大型全国性公司，在3个月的时间里举行了34天的听证会，解决了涉及数百名员工的80个有争议的分类问题。” 多米尼克核电站为了淡化工会投票，把更多工人加到试图组织工会的部门，并向员工家中发送了宣传组织工会有多危险的视频。最终，该厂在那个部门共增加了150多名工人，极大地提高了要组织工会所需要的请愿人数（工人总数的30%），造成这次组织活动被失败。 罗伯是一个非常熟悉工会组织活动的人，所以他知道如何才能有效地破坏。增加工人数量，提高组织工会所需请愿人数的门槛，是一个经典的做法。 后来，罗伯也参与了里根政府期间的NLRB工作。无论是在私企还是政府内部工作，罗伯都致力于推动亲商和反劳工的事业。马萨诸塞州的民主党众议员巴尼·弗兰克(Barney Frank)将里根时期的NLRB称为“一个从根本上反工会的实体”。  根据联邦政府NLRB网站（上图），“全国劳资关系委员会是一个独立的联邦机构，负责保护私营部门雇员改善工资和工作条件的权利，不管他们是否加入工会。”NLRB要对全国每年成千上万起不公平劳动行为做出裁决。 任命非常敌视工会的罗伯为NLRB总法律顾问，同时往NLRB内部其它职位大量填充敌视工会的人，川普违背了该委员会的初衷，其结果也可想而知。 NLRB的责任是保护劳工利益，其手段分别为制定规则和裁决劳工纠纷。就像里根的NLRB一样，川普的NLRB也是从规则和裁决两方面双管齐下，破坏工人运动，剥夺工人利益。 有的企业故意将工人视为独立承包商，这就把公司与工人的雇佣关系转化为了生意合作伙伴关系，这样，工人不仅享受不到公司福利，还被剥夺了成立工会的权利。 这类劳工纠纷需要NLRB仲裁。川普的NLRB大多时候站在了资本一方，没有起到保护劳工利益的作用，其将优步(Uber)和Lyft司机这样的"零工经济"工人裁定为独立承包商，就是一例。 工人要成立工会，是因为工人的力量相较于企业太弱，太不对等，只有团结起来才有可能相互抗衡。这也就决定了，成立一个新工会几乎是所有工会活动中最艰巨的工作。 首先，企业有资源的优势，可以雇用罗伯这样的律师和其所在的律所。2022年，纽约斯坦顿岛上一个被称为JFK8的亚马逊仓库的工人试图建立工会时，亚马逊那一年在全国范围内总共花费了430万美元用于顾问、宣传等方面，以阻止工会的成立。曾经，一个沃尔玛商店经理在自己商店的男厕所里发现了一张支持工会的传单并报告给公司总部后，不到24小时，沃尔玛就用公司的专机，送了一支反工会“急救队”到这家商店。 企业还经常用失去工作或失去提升机会等非法手段威胁支持工会的工人，阻止他们对成立工会投赞成票。所以，处于劣势的工人尤其需要NLRB保护他们成立工会的权利。 企业的各种动作及效果都需要时间。这时候，早日投票对成功组织工会有利。 奥巴马时期，NLRB将提交工会申请和工会投票之间的时间缩短至11天。罗伯等共和党人一直试图将天数延长到至少35天，以给企业更多的时间来制定计划，打击工会活动。川普当选后，罗伯等人得到了机会，于2019年底推出新规则：投票日不能早于提交工会申请后的20个工作日。虽然没有改成35天，但原来的11天是日历日子，这里的20天是工作日，所以，新旧规则的差别还是挺大的。而且委员会没有经过传统的通知、听证和评论程序，而是直接修改了规则。 任命反劳工法官 先讲个关系到工人权利的案子。  《卫报》对“冷冻卡车司机案”的报道。（《卫报》截屏） 2009年1月，卡车司机阿尔方斯·马丁(Alphonse Maddin)在夜间拖着一车肉横穿伊利诺伊州的乡村。他的公司是总部位于堪萨斯州的TransAm公司，该公司给他的加油地点信息含糊不清，当他把车停在路边时，卡车已开始冒黑烟。当时的室外温度为零下27华氏度（零下33摄氏度），造成拖车的制动器冻结在了锁定位置，虽然驾驶室内的制动器没有被冻住。 卡车的设计是发动机无法空转，这样驾驶室铺位区的加热器也无法在非行驶状态下工作。马丁被告知维修人员将在一小时内赶到。但三小时后，已经冻得脸色发青、全身麻木的马丁仍然没有看到修理工的身影。这时驾驶室内的温度表显示为零下14华氏度，马丁说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 他给一位亲戚打了电话，当时他说话含糊不清，这是体温过低的症状之一。他从驾驶室里爬出来，几乎站不起来。这时，通过电话交流，公司给了他两种选择：拖着轮子被锁住的拖车开走，或者继续等待。马丁说，前者是不可能的，后者则是灾难性的，因为他很可能会被冻死。 马丁把驾驶室从拖车上卸下来，尽管燃料几乎耗尽，他还是设法把车开到几英里外的加油站。当他在15到30分钟内返回时，发现修理工终于赶到了现场。修理完毕后，他把肉送到了目的地。 但TransAm卡车公司以他弃车而去为由解雇了他。有一项保护卡车司机的法律规定，司机可以拒绝在危险条件下驾驶车辆，马丁据此对卡车公司提起诉讼。 这起案件历时七年，前后有七位法官审理，最终阿尔方斯·马丁打赢了官司。在七位法官中，六位支持马丁，但有一位支持卡车公司，并写下了严厉的反对意见。这个唯一站在资方的法官就是后来被川普提名为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尼尔·戈萨奇(Neil Gorsuch)。 该案后来被称为“冷冻卡车司机案”，而戈萨奇也因其在此案中臭名昭著的站位而闻名。 在川普提名戈萨奇为最高法院大法官时，马丁对《卫报》说：“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觉得他故意试图否定我的案件中的人性因素。”“最高法院对这个国家的事务拥有最终决定权，而他在像我这样极端恶劣情况的案件中表现出了向企业部门的倾斜。” 果然，在最高法院2017年4月10日对Janus诉AFSCME案的5:4的判决中，戈萨奇给出了关键的一票。在该裁决中，法院的右翼多数派表示，不能要求教师、消防员和其他政府雇员向为他们讨价还价并为他们赢得加薪的工会支付任何会费或费用。（该判决只限于公共服务部门，不适用于私企。） 曾经，从法律上来说，对组织工会阻碍最大的法律就是南方州的right-to-work州法。Right-to-work的字面意思是（工人）“有工作的权利”，其含义是工人有不参加工会罢工的权利。但该法律真正的实践意义是，工人不仅有不参加工会的权利，还有不交会费的权利。 工会的运作方式和原理是，工会代表工人的利益与雇主谈判。谈判赢得的利益所有工人共享，不管你是不是会员。所以，工会要求非会员也交部分会费。法律允许工会通过雇主直接从工人的工资中扣除这部分会费。但是，有right-to-work法律的州，工会就不能这样做。这种情况下，愿意加入工会缴会费的人数肯定会少一些，人数不够就无法成立工会了。这也是为什么南方州工会力量非常弱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是，最高法院对Janus诉AFSCME案子的判决，等于使所有州的公共行业，如教师，消防员等，都受制于right-to-work这个法律了，不管所在州是不是有这个法。所以，这被看成是几十年来最重要的反工会裁决。 不遗余力削弱对工人的保护 奥巴马任上曾颁布“公平薪酬和安全工作场所”(Fair Pay and Safe Workplaces)行政令，阻止总务管理局将联邦合同授予那些有窃取员工工资、违反工作场所安全标准和/或在雇佣或薪酬方面非法歧视行为的公司。该命令还要求承包商向其员工提供“每个工资支付期的必要信息，以确保他们获得应得的工资”。  2017年3月17日，川普签署法案允许那些经常侵犯工人权利的公司再次有资格获得联邦合同。（Intelligencer截屏） 川普刚一上任，就鼓励当时控制两院的共和党推翻奥巴马时期一些保护工人的法律。这样的主意与共和党人所想一拍即合。于是，2017年3月27日，川普签署了法案，允许那些经常侵犯工人权利的公司再次有资格获得联邦合同。 川普还取消了奥巴马扩大加班范围的举措，从而剥夺了800万工人获得加班时间工资的资格。这些工人每年损失的工资超过10亿美元。与此同时，川普没有在提高最低工资上做任何事情。  The Intercept在2021年发表文章称，如果最低工资与美国经济的生产力同步增长，那么它都不是人们现在要求的每小时15美金，而是每小时24美金。（The Intercept截屏） “信托”规则是奥巴马的劳工部制定的规则，旨在确保财务顾问在推荐退休投资时，将客户的财务利益置于自身利益之上。该规则极大地保护了401K和各种退休基金。川普上台后废除了“信托”规则，使华尔街更容易欺骗工人。 川普完全不关心工人的安全问题，他放宽了煤矿检查规则，降低了对石油钻井平台工人的安全要求。他的政府甚至推翻了对有毒杀虫剂毒死蜱(chlorpyrifos)的禁令，这种杀虫剂会导致农场工人出现急性反应，并对儿童造成神经损伤。 川普还减少了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OSHA)检查员的人数，使其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少，并削弱了对未报告违规行为的公司的处罚力度。 川普再次当选将是一场灾难 如上所述，川普任上的所作所为都是损害工会和工人利益的，他通过国会立法所实行的15亿美元的减税也是如此——绝大多数减税都给了企业和最富有的1%，而普通工人却获益极少。 川普2016年主要靠白人蓝领的选票当选。现在，再次角逐2024年总统，他故伎重演，又来设法骗工人的选票。 前一阵美国汽车工人工会(UAW)罢工时，川普以支持UAW的名义，跑去密歇根一家工厂。但讽刺的是，那是一家没有工会的工厂，现场举着“支持川普的汽车工人”标语的人在接受采访时也表示自己不是汽车工人。而且川普只是一味地要求工会背书他，却只字不提他是否支持工会的诉求。他甚至还说：“你们得到什么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两年后你们都会被淘汰。” 告诉罢工工人他们应该放弃争取更好的协议，是教科书式的破坏工会的言论，任何参加过工会或试图组织过工会的人都会认识到这一点。工会领袖们都看清了川普的本质。  里根1980年竞选总统的广告：“让我们使美国再次伟大” 川普的MAGA完全就是抄袭里根的竞选口号。里根当选总统成为美国工会会员人数曲线的一个180度转弯的一个大拐点，人数断崖上下跌，其影响延续几十年。川普是完全走在里根的同一条路上。 UAW俄亥俄州和印第安纳州地区主管戴夫·格林(Dave Green)告诉美联社记者说：“看看川普把谁放到了法官的位置，看看他在劳资关系委员会的记录。除了嘴上说说，他没有做任何支持有组织劳工的事情。”UAW工会主席肖恩·费恩(Shawn Fain)更是一语中的：“川普再次当选将是一场灾难。” 那句话怎么说的？Fool me once, shame on you. Fool me twice, shame on me.（被骗一次，是你可耻。被骗两次，是我的羞耻。） 美国工人要擦亮眼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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