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影视话题,似乎绕不过「出轨」二字。
国剧《如果奔跑是我的人生》,再现颠公颠婆,频登热搜。 韩国《好久没做》,也长期霸榜豆瓣热度榜。 每一场捉奸,都吊足了观众胃口。 这让鱼叔想到了一部法国经典老片。 此片常年位列影视TOP250榜单之列,对婚姻、性欲都有着更深刻的剖析。 57年后再看,仍然前卫—— 《白日美人》 Belle de jour 本片女主凯瑟琳·德纳芙,是法国殿堂级女演员。 同时也是影史的常青树,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活跃至今。 出演的《瑟堡的雨伞》《最后一班地铁》等,都是影史名作。 去年的戛纳电影节官方海报,正是以她作为主角。 以此向她的辉煌电影成就致敬。 导演则是西班牙电影大师,路易斯·布努埃尔。 他的超现实主义风格,自成一派。 两人的合作是影坛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斩获了第28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 不过,本片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只因其中的情节,太过离奇、大尺度。 巴黎郊外,林荫道上驶过一辆马车。 莎芙莲与丈夫坐在上面,准备参加一场晚宴。 突如其来的争执,让气氛将至冰点。 向来温柔的丈夫,登时变得暴戾。 将萨芙莲拖下车,用绳子捆住她的双手,吊在一旁的树林中。 粗暴地撕扯开她的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背。 随后,他向车夫下达指令,用皮鞭狠狠地抽打。 听着莎芙莲的哀嚎愈发悲惨,丈夫终于喊停。 可他并不打算作罢,反而对车夫们说: 「她是你们的了」 汗涔涔的车夫扑上前来,饥饿地把头埋进莎芙莲的脖颈。 出人意料的是,莎芙莲的表情松弛了下来,竟有几分享受。 画面一转,回到温暖的室内。 丈夫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使萨芙莲回过神来。 原来,刚才那场受虐是她的性幻想。 莎芙莲的丈夫是个外科医生,年轻英俊。 在当地的上流社会,他们是出了名的模范伉俪。 但,夫妻二人一直有个难言之隐——无性婚姻。 结婚已有一年,始终分床入睡。 长久以来,莎芙莲都依靠性幻想来派遣内心的欲望。 一个朋友的八卦,让她的心开始躁动起来。 据说,这位朋友在一家秘密妓院当妓女。 并且,不少家庭主妇都会靠卖淫补贴花销。 起初,莎芙莲唾弃这种行为,痛斥其有伤风化。 可回到家后,她开始失神。 在得知地址后,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楼下。 她戴上墨镜、帽子,深怕被别人看到。 上楼梯时,脚步犹豫且挣扎。 最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走进了那扇大门。 老鸨不问出处,很快接纳了这位年轻貌美的新成员。 莎芙莲的第一个客人,是个粗鲁的糖果厂老板。 刚开始,她无比抗拒地想要逃离。 不料,男人径直甩了她一巴掌,并恶狠狠地将她推到床上。 久居上流圈,莎芙莲见惯了儒雅的绅士。 面对如此俗气的汉子,一时不知所措。 放弃反抗后,转而变得主动起来。 「这才像样」 完事后,她赶在丈夫下班前匆忙回到家中。 把自己关进浴室,使劲冲刷掉方才的「耻辱」。 将刚才穿的衣物悉数丢进壁炉,似乎对自己的所做感到懊悔。 但几日后,她再次前往妓院。 每日「坐台」的时间,只有趁着丈夫出诊的三小时。 时钟一指向五点,必须起身回到家中。 客人们都对这个来去匆匆的美人感到好奇。 她也因此得了个花名,白日美人。 优雅的贵妇成为娼妓,在出轨中获取激情。 莎芙莲的午后冒险,就像一出暗黑版「灰姑娘」。 而真正让本片封神的,是其前卫的叙事手法。 现实与幻想在片中穿插出现,并相互影响。 在布努埃尔的电影中,最重要的理论便来自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 他相信,梦是现实的一种延续。 这部《白日美人》便是如此将梦境与现实完美融合,兼具了通俗性与深度。 童年时,莎芙莲曾被一个管道工人猥亵。 造成的阴影持续多年,直至婚后也无法直面性生活。 丈夫的儒雅、同情,反而压抑了莎芙莲的性欲。 正如片中第一次性幻想,她渴望一种更粗暴的强占。 丈夫的话中可得知,这样的性幻想此前有过很多次。 在莎芙莲的内心深处,有着对脱离文明、秩序的渴望。 第二次性幻想,来得很怪异。 丈夫有一位朋友,是个轻佻的男人。 莎芙莲十分厌恶他,到了闭门不见的地步。 可拒绝之后,她又止不住开始了幻想。 当着丈夫的面,她与这位朋友钻进桌底,开始为所欲为。 没想到,第二天朋友便来到了妓院。 莎芙莲躲避不及,被撞破了卖娼的丑事。 她只得放低姿态,哀求对方不要向丈夫告密。 极力辩解的言语,足见她已深陷放纵之中: 「我无法控制,不能抵抗」 朋友没有多言,很快就转身离去。 莎芙莲松开紧绷的神经,思绪又飘到了第三次幻想。 那是郊外的一片开阔地,丈夫正要进行一场决斗。 决斗的赌注,便是一旁被捆绑的莎芙莲。 丈夫的获胜,也暗示着她渴望回归日常的婚姻生活。 但,不速之客的到来,把生活搅得一团糟。 嫖客马绍尔,是一个通缉犯。 几次接触后,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莎芙莲。 并且不满足于嫖客与妓女的关系,想拉着莎芙莲成为一对亡命鸳鸯。 「我想跟你多见面,即使在晚上」 此后,莎芙莲开始有意避开马绍尔。 下定决心离开了妓院,将这段往事封存。 不料,马绍尔一路跟踪,知晓了她的住址。 冲到她家中,威胁要将其身份公之于众。 随后,他开枪伏击了莎芙莲的丈夫。 致使后者全身瘫痪,终日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 而马绍尔也在逃跑途中,被警察当街击毙。 眼看一场闹剧收尾,影片的结尾却再度反转。 看着瘫痪的丈夫,莎芙莲的嘴角却扬起一抹微笑。 下一秒,丈夫竟笑着站起身来。 我们无从得知,最后一幕与此前发生的一切,究竟哪个才是幻想。 「你在想什么?」 「想你」 近来的出轨题材影视,似乎总强调尺度。 要么演员豁得出去,要么编剧行文大胆。 你看,国产剧也整起了「捏臀杀」。 韩剧《好久没做》,更是每一集开头都要来段激情戏。 捉奸的戏份,怎么夸张怎么来。 相较之下,《白日美人》由于时间较早,画面上显得有些「平淡」。 没有激烈的激情戏,也没有借女演员的身体大做文章。 其中一场戏,是集中体现。 妓院来了一个蒙古的客人。 对方掏出个怪异的盒子,令所有人都一脸惊恐。 有经验的妓女都摇头拒绝,莎芙莲却接下这趟差事,事后留下了带血的毛巾。 盒子里到底有什么,房间内发生了什么,都成为一个谜。 布努埃尔想要探讨的,是更深层的东西。 或许,那正是出轨意志的来源。 他的镜头下,有性别议题。 莎芙莲是一个贵妇人,每日无所事事。 她曾为「出轨」感到羞耻,幻想出自己被凌辱的场景。 但归根结底,这源自不平等的婚姻关系。 60年代的法国,有数以万计的家庭主妇。 她们充当着丈夫的伴侣,陪伴其出入上流场所。 可实际上,却没有自己可支配的收入。 其次,影片还揭露了虚假的社会道德。 在小小的妓院内,莎芙莲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上流人士。 同时,也见识了五花八门的性癖。 有德高望重的外科医生。 私底下沉迷于主仆扮演,在挨打挨骂中体验受虐。 也有高贵的公爵。 邀请不同的女孩进家,扮演棺木中的死者,以满足他的恋尸癖。 他们碍于所谓的身份与道德,长久压抑自己的欲望。 此外,这个故事更是一面时代气候的照妖镜。 1967年的欧洲,掀起了性自由的潮流。 布努埃尔敏锐地捕捉到,陈旧的资本主义道德观,已不适用于现代的工业社会。 当人逐渐被异化,便会在欲望中无限迷失。 他在后来的另一名作《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中,也有犀利地评论: 「你必须以自己的道德观取代之」 影片的迷人之处还在于,导演本身的困惑。 他以抽离的目光注视人性,审视的同时也在思考。 对于自己作品中的角色,他抱有最大的同情,理解其所作所为。 但,绝不会轻易收手。 直到看着他们渐渐成为贪婪欲望的受害者。 再用手术刀般的影像,剖析社会的症结。 林荫道上,马车的铃铛仍响个不停。 数十年数百年过去,出轨仍是人性故事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章。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相关的思考也从未停止。 不同时代决定了解放或约束。 我们也从这些故事中,窥见时代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