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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车,对部分澳洲华人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
在住房危机和经济下行的双重压力下,汽车成了他们“唯一的家”。 小小的空间里,承载着全部家当,也承载了焦虑、希望、安逸和喜悦。 他们不讳言“为生活所迫”,但“心安快乐便是家”。 “强撑着奔赴山海” 2020年,赵婷执导的电影《无依之地》上映。也就是那一年开始,Kyrie同影片主人公Fern一样,开启了自己的公路生活。 电影里,Fern“住车”是因为2008年金融危机,美国迅速陷入经济大萧条。为了将生活成本压到最低,她将简陋的家当搬上改装后的厢式货车,开始了流浪生活。 Kyrie喜欢看这部电影,他笑说两人有着心酸的共同点:“都是为生活所迫吧。” 他那时正在珀斯为房子和租金头疼,连续几周找不到合适的出租屋,抑或是租金昂贵,这让他感到焦虑。 “怕生存不下去,”他说,“澳洲那时候进了好多人,悉尼和墨尔本可能还好,我那时的镇子找不到房。” 自疫情以后,房价和房租双双暴涨。通胀袭来,澳人纷纷勒紧裤腰带“消费降级”。 Kyrie数数手中的铜板,将心一横,也将全部家当搬进了他那部丰田“陆地巡洋舰”里。 多年后,他在帖子中这样记录当时的心情:“那天,我摆脱了枷锁,强撑着奔赴山海。” Kyrie有苦有乐的车中生活(图片来源:供图) “仗剑走天涯”是Kyrie儿时的梦想,但落实到现实层面,需要考虑的永远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他的小家安置在四轮之上的逼仄空间里,所幸没能难倒这位露营达人。 将帐篷搭在车顶便是“Queen Bed”;买来的火炉接上电池就是厨房;再装上车载热水器,浴室也有了。陆续添置了车载冰箱、尼龙脱困板、车边天幕、太阳能电池板和双射灯等,日子愈发便捷起来。 “最大的好处是省了房租,基本上不花什么钱了。吃的也很简单,煮个挂面配点菜就行。” 虽然简陋,但这种流浪生活的馈赠则是触手可及的美景。去年以来,和女友带上吉他,一路走走停停,笑容不断。 电影里的Fern失去丈夫无依无靠,而Kyrie却自小长在山东的一个单亲家庭。“父母不怎么管”,他习惯了赤条条做自己的快活。 车上的生活永远与危险并存。他曾被半夜抢劫过,活生生被从车顶帐篷里“薅下来”,所幸最终有惊无险。 是否值得?“幸好我还年轻”便是30岁的他给出的答案。 “起点不一样,我属于社会底层” 让29岁Emma最终下定决心住在车里的,是“山外有山”的房贷压力。 2年前,抵澳近8年后,她终于在“快出墨尔本”的地方买了一栋三室独立屋。位置有点偏远,再贵也买不起了。 不过,今年每个月按揭数字已飙升至3000多澳元,占了她收入的绝大部分。 2022年5月,Emma买房的那一年,澳联储的基础利率低至0.1%,如今一直保持在4.35%的高位。 澳洲统计局的最新数据显示,通胀率还在上涨,已从3月季度的3.6%升至6月的3.8%。 Emma像全澳购房持贷人一样,陷入痛苦的挣扎中。偏偏工作又不稳定,存款也消耗殆尽,从而陷入深深焦虑和自我怀疑中。 她直言“我穷怕了”,原生家庭的拮据是心中的一根刺。她根深蒂固认为,“每个人起点不一样,我属于社会底层。” “我是小地方来的,住平房,”在她的回忆里:“那时候还要去旱厕呢。” “我喜欢看书,”她说,“看的书多了就发现,人来这个世界好像不是非要吃苦的。”那一瞬间,她大彻大悟。 Emma的车中卧室(图片来源:供图) 咬牙独自承受房贷到上个月,她终于将房间全部出租,自己则睡在了车里。那辆尼桑不再只是她的代步工具,更成为家。 Emma将后座放倒,买来木架改装成床架,铺上好几层被子,车窗都用布头遮上,一个简易床铺就此完成。 “还挺舒服的,幸好我个子小,”她说。 大多数时候,Emma都住在车上,晚上则会停到自家停车位,上厕所、洗澡、做饭也会在家中完成。提前跟租客达成一致,双方相安无事。 自此,她再也没有回屋睡过,反而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方式。 “治好了我的失眠。进车里一躺下就能睡着,密闭的空间反而给我很大安全感,所以没有停下的打算。” Emma感觉目前的生活“很酷”。她想追求有松弛感的生活方式,尤其喜欢缩在车里看书,特别是东野奎吾,“直击我心,”她说。 她也同《无依之地》里的Fern一样,最初被迫搬到车里,却反而收获了安全感。 “这是我的选择,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Emma说,她无所畏惧。 “汽车是我唯一的家” 阿木也“住车”了。 这位西澳的建筑工人薪水不算低,但下行的经济令其缺乏安全感,他不想花太多钱在租金上。 刚来澳洲时,工厂的HR告知,因为很多“WHV”的涌入,员工宿舍已满。因此,他面试后直接住在了车里,边住边找房。 “房租很离谱,客厅一周都要$150,这也太委屈了,还不如住车里。” 澳媒公布的数据显示,去年的12个月里,全澳租金涨了10.1%。“这是接近创纪录的增幅,2010年至2020年的十年里,平均每年只涨2%。” 阿木说:“我也不是抠搜。现在物价这么高,我今后有自己的计划,哪哪也用钱,能攒点是点。” 阿木的住车生活(图片来源:供图) 除了购置了基本的车内生活用具外,他需要各处解决生活需求,去健身房洗澡、去公园用BBQ炉子或者去朋友家做饭、去洗衣房洗衣服。 实在累了,就到朋友家蹭顿饭,他总是为对方做一顿中国菜作为回报。 阿木每天都将住车经历发在网上。在一个视频中,他与另一名住在面包车里的西人交谈。他并未选择比较惹眼的面包车,而是选择空间较大的轿车,正因如此,从未被“警察叔叔”敲过车门。 车里有他钟爱的吉他和潜水用具,“汽车是我唯一的家,”他说。 越来越多的华人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住车”经历,原因多数源自经济和租房压力。 在阿木的众多帖子下,有华人自称也住在车上有5个月了。网友们有的羡慕,有的表示不理解。 有人吐槽这种状态“生活质量差”,是“苦中作乐”,“天天这么活着,生活就失去了意义。” 《纽约时报》却表示:“《无依之地》提醒我们,我们的感情纽带应该延伸到那些生活在车轮上的人,没有人应该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 Emma说,房子只是房子,“让心安快乐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不过,住车时间最久的Kyrie却在最后告诉记者,希望能在今年找到房子。他说,“漂泊久了,有些累了!” Advertise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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