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学家张永振事件:生物实验室为何不能随便搬迁(组图)

文/陶纯 凤凰网《CC情报局》 特约撰稿员 核心提要： 1. 近日，“睡在实验室门口的病毒学家”事件引起公众关注。此外，大家对神秘的生物试验室搬迁、改造过程是否安全产生疑问。庄时利和认为，生物实验室改造、搬迁和关闭的事情，需要非常慎重。 2. 据2022年卫健委披露的数据，全国已有从事人间传染病原微生物实验活动的P3、P4实验室63个，P2实验室4.6万个。P1、P2实验室是基础实验室，所具备研究的病原体，对公众健康危害的风险较低。P3实验室为生物防护实验室，主要研究对个人健康有高度风险的病原体，但通常已有预防传染的疫苗。P4实验室是专用于烈性传染病研究与利用的大型装置。张永振所在实验室为P2级别。 3. 山东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微生物教研室李庆超博士表示，高等级实验室在建筑施工之初就已经进行精密设计，极少搬迁，更多的情况是“携菌携毒入住”。个别搬迁过程中，需要对原有实验室所有污染物进行处理，设备进行消毒，解除感染风险；主要是针对具有感染风险的样本或菌株、毒株，一方面要防止这些资源泄漏，另一方面要防止失活，一般是通过搬运冰箱或液氮罐的方式整体搬迁。


涉及到生物实验室改造、搬迁和关闭的事情，尤其是病原未知样本的处理，还是要非常慎重！ 近日，“睡在实验室门口的病毒学家”事件引发公众注意。 5月1日，病毒学家张永振发文称，“经上级相关部门协调，现初步同意先恢复我们实验室的正常科研活动，目前团队成员暂时可以自由进出实验室。后续我们将在上级领导的组织协调下，与公卫中心就实验室未来搬迁方案、过渡期学生正常生活和科研工作的保障、团队与中心两项科研合作协议中未完成的部分，以及我个人的人事关系等尚未落实的相关问题，进一步沟通协商解决。”


事件至此告一段落。但也引发了人们对于神秘的生物试验室搬迁、改造过程中，涉及的“在研项目包括新冠病毒等多个生物安全项目”如何搬迁，是否安全的关注。 我国现有多少高等级生物安全试验室？P1、P2、P3、P4实验室分别所要承担的研究任务是什么？实验室的改造、搬迁、关闭是如何进行的？ 凤凰网《CC情报局》就此专访了特约专家庄时利和，他认为：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关闭张永振教授的实验室，涉及到生物实验室改造、搬迁和关闭的事情，还是要非常慎重。 首先一点是，对于正在进行的实验有很大影响。 比如一些细胞培养、传代是不能暂停的，一两天就要换一次培养液，一旦暂停重新恢复就要花较长时间。所以很多医学/生命科学实验室在假期都会有学生值班，协助养细胞。 我们当年有一次实验室大搬迁（盖了新楼），提前半年就开始规划。 还有一点，我当时的实验室是搞神经科学的，没啥危险病原体。张永振教授那个可是病毒学实验室。据报道这个实验室里，还有“在研项目包括新冠病毒等多个生物安全项目和一批病原未知样本”还有待处理。就更需要慎重处理了。 一些病毒学实验需要在特定的实验室进行，P3实验室是处理新冠、结核这一类病原体的，P4是处理埃博拉、马尔堡这一类烈性传染病的。一旦没有处理好，出现实验室泄漏，那可是大问题，SARS病毒在全球范围内就出现过至少3次实验室泄露事件。 张教授说他们的P3实验室很久没用了，主要在P2，但是P2也有许多病原未知的样本。涉及到实验室的改造施工必须要有相应资质（这是国家规定），否则对于实验室内部人员以及对于公共卫生安全都是潜在威胁。


生物安全防护实验室分几级？盘点国内近五万个P1、P2、P3、P4实验室！ 生物实验室在疫情期间因应用广泛而广为人知。 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P3实验室发挥了重要作用，分离病毒毒株，研究病毒的侵入机制、变异追踪，以及疫苗研发、药物筛选都需要在P3实验室中进行。 2020年1月11日，张永振和合作者Ed Holmes在virological.org首次上传了新型冠状病毒SARS-CoV-2的基因组序列，这个序列成为了全世界开发SARS-CoV-2检测试剂、疫苗和抗病毒药物的最关键信息；这个贡献挽救了无数生命。 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研究学者、免疫学博士王宇歌认为，“诺奖委员会曾多次将诺贝尔生理学及医学奖颁给首次鉴定出重大传染病的病原体的科学家；张永振对于SARS-CoV-2的发现，无疑也是这个级别的贡献。在许多国家的科研机构会帮助有这样贡献的科学家宣传和游说诺奖委员会，以使这些科学家能尽快获得诺奖。” 张永振的研究成果就是在P3实验室获得的。 那么，P3实验室与其他生物实验室的等级是如何划分的？





P1实验室是基础实验室。所具备研究的病原体，仅可能对免疫力低下的个人构成威胁，对公众健康危害的风险较低。 如：大肠杆菌K12 型、腺相关病毒、豚鼠疱疹病毒、大鼠白血病病毒等。 P2实验室也是基础实验室。适用于能够造成人类或动物疾病，但是不构成严重危害、传播风险有限、感染后疾病可控，具有有效治疗和预防措施的微生物。 如金黄色葡萄球菌、B型肝炎病毒、恶性疟原虫、登革热病毒、流行性感冒病毒、乙型肝炎病毒等。


P3实验室为生物防护实验室，主要研究对个人健康有高度风险的病原体，但通常已有预防传染的疫苗。如：结核分枝杆菌、人类免疫缺乏病毒、狂犬病病毒、SARS冠状病毒、COVID-19新型冠状病毒、鼠疫耶尔森菌等。 P4实验室是专用于烈性传染病研究与利用的大型装置，也是人类迄今为止能建造的生物安全防护等级最高的实验室。 如埃博拉病毒、天花病毒、马尔堡病毒、拉沙病毒等等对人体具有高度危险性、但尚无预防和治疗方法的病毒，必须在P4实验室中进行研究，因此P4实验室被誉为病毒学研究领域的“航空母舰”。 我国目前仅有两所P4实验室。分别是中国科学院武汉国家生物安全实验室和位于哈尔滨的国家动物疫病防控高级别生物安全实验室。


武汉P4实验室是能开展2至3种烈性传染性疾病病原研究和疫苗研制的相对独立的研究平台。哈尔滨P4实验室可开展包括马、牛、羊、猪、禽类及鼠、猴等常规实验动物在内的所有动物感染试验。 据2022年8月卫健委披露的数据，目前，全国已有从事人间传染病原微生物实验活动的P3、P4实验室63个，P2实验室4.6万个。





生物安全实验室改造、搬迁如何办？ 山东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微生物教研室李庆超博士，承担微生物学及实验和微生物工程及实验的教学工作。他在接受媒体访问时认为：高等级实验室在建筑施工之初就已经进行精密设计，建筑一般专门用于生物安全实验室，很多设备整合在建筑之中，极少搬迁。 更多的情况是“携菌携毒入住”，携带实验所需样品，进入条件完善的生物安全实验室进行实验。病原微生物样本运输应当符合《病原微生物实验室生物安全管理条例》。 个别搬迁过程中，对原有实验室所有污染物进行处理，设备进行消毒，解除感染风险即可；主要是具有感染风险的样本或菌株、毒株，这些资源一方面要防止泄漏，另一方面要防止失活，一般是通过搬运冰箱或液氮罐的方式整体搬迁。 如果是借用其他人的实验室，除了经过生物安全培训和批准外，还需要经过该实验室负责人的同意，才能进入别人的生物安全实验室。 从张永振教授团队的表述来看,“在研项目包括新冠病毒等多个生物安全项目”，而据了解，新冠病毒一般在P3实验室进行。 我国《病原微生物实验室生物安全管理条例》规定：一级、二级实验室不得从事高致病性病原微生物实验活动。其中条例第六十条还规定：新建、改建或者扩建一级、二级实验室需向设区的市级人民政府卫生主管部门备案。 按照规范，张永振团队的在研项目此前属于P2实验室，所以迁入的实验室也应该属于P2级别。 愿科学的归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