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小型外贸制造企业的烦恼:不敢再接单 也不敢扩产

《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李永华 郭志强|浙江、广东、湖南报道 亚马逊封号风波、“一箱难求”、海运价格飞涨……尽管有订单回流等利好消息，但今年国内外贸企业生存也存在一系列“烦恼”。 9月中旬，《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走访广东、浙江观察国内外贸形势，发现一些小型外贸制造企业生面临库存积压、人力成本增加等问题，这也折射出繁荣的外贸市场形势下，小微企业存在生存之困。


莫晓光是广东惠州一家生产耳机、扬声器、连接器等电子产品企业的负责人，公司一年营业额1亿多元，开厂20多年，利润一直维持在三四个点。 “3C产品制造行业已是红海市场。”莫晓光说，“我们工厂是典型劳动密集型企业，利润微薄但行业竞争异常惨烈，基本上搞不好就亏本。” “不敢再接订单” 莫晓光在3C制造行业摸爬滚打20多年，“我们有稳定的订单、稳定的利润，工厂生产一直很稳顺”。 “变化就发生在2021年。国外疫情蔓延，很多工厂关闭了，却给我们工厂带来正面影响——海外订单回流，工厂订单越来越多。”莫晓光说，2020、2021两年，工厂的产品外销比例相较于2019年提升了不少。 但烦恼也随之而来，近期莫晓光最头疼的问题是：3C产品出海渠道遇阻。 “现在全球海运通道堵塞，集装箱‘一箱难求’，由于没有集装箱装货出海，工厂在外面租了2000多平方米仓库囤货，这是今年发生的新情况。”莫晓光说，压在手里的大批量蓝牙耳机根本没办法运到国外客户手里。 莫晓光透露，这些存货压在手里直接影响到了工厂资金回笼，“今年集装箱太难搞了，对小微企业生存发展带来了较大的直接影响”。 对于当下的困境，莫晓光也很困惑，他目前宁愿做国内低利润的订单，也不敢再接国外订单。 今年位于深圳的一些跨境电商卖家接连遭遇亚马逊平台封号处理，有着深圳“坂田五虎”之称的跨境电商大卖家也受到影响，这让莫晓光至今心有余悸，“亚马逊封号风波影响太大了，‘坂田五虎’上下游供应链公司很多都倒闭了”。 莫晓光说：“幸亏没有进入大卖家供应链，不然我们企业也死了。亚马逊封号风暴来袭，一些供应商给跨境电商龙头累积了库存，大卖家被封，这些供应商的库存一下砸在手里。” “扩张产能是找死” 尽管订单越来越多，但莫晓光还是不敢铺开摊子、扩张产能，他反而在考虑压缩产能。 “我们这些小微企业不可能扩张。扩张就是找死。”莫晓光坦言，扩张之后，成本上升就可能导致关门。 据介绍，莫晓光的工厂产能分布在广东和广西两省份。广西境内的工厂产能，由于当地人力成本低，可以帮公司规避一些市场风险。 莫晓光说，20多年的发展，工厂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发展契机，理想的状态是：要么被上市公司收购，要么引入风投资金推进产能扩张。 但20多年间，上述两种理想情况都没有发生，莫晓光和他的工厂就只能选择保持现状，“绝对不扩张产能”。 “客户风险也不容忽视，类似产业链下游遭遇亚马逊封号的突发风险，直接让跨境电商大卖家的合作小微企业累积了天量库存。”莫晓光说。 莫晓光的苦恼还来自另一方面。他说，蓝牙耳机行业的龙头企业现在加大投资发展智能制造，机器代人，购置的设备可以抵扣增值税；但是，作为中小企业，仍然依靠大量人工，雇佣工人所发的工资却没有办法抵税，利润受到很大影响。 （应采访对象要求，莫晓光为化名）